臺灣《旺報》3日刊載文章《無錫重相逢 感念師生情》,該文講述了作者與在臺灣期間認識的老師之間發(fā)生的故事。人好心善不懂拒絕的老師,令人印象深刻,成了作者忘不了的臺灣人。
文章摘編如下:
他個頭不高,約莫1米7的樣子,鼻子上架著一副黑色細框眼鏡,印象里總愛穿一件暗綠色的絨外套,黑眼圈挺重的。第一次見他,是初抵臺灣的第二天,因為去的實在太早,學校的助理就帶著我們逛逛校園、熟悉熟悉環(huán)境。那天我還破天荒用手提包取代雙肩包,顯得正式一些。
學校在百果山的半山腰上,校園實在小的可憐,助理帶著我們逛著逛著就逛到了半山腰上最高的一棟教學樓,也就是后來日日與我相伴的L棟。恰好那天樓前站著幾位提前來校的老師,他就在那群人中。助理熱情地向老師介紹說:這是今年新來的大陸學生。
他問道:“有視傳的嗎?我是視傳的系主任喔,我姓宋,叫我宋老師就好!蔽倚χf,“宋主任,你好,我就讀視傳喔!多多指教!”他看了看我,然后意味深長地說:“大陸學生就是比我們的學生要成熟!焙髞砼c他熟絡起來,再回想那次的初見實在有幾分滑稽,穿得“成熟”的我,和很傻很天真的老宋。
開學典禮那天,散會后老宋把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陸生領回L棟,帶我們參觀完系辦參觀教室,參觀完教室又參觀器材室,參觀完器材室又參觀了攝影棚、錄音棚。一整天參觀行程實在很累,于是大家就隨意地站在系辦門前侃大山,來來往往的學生和老宋打招呼,就像朋友一樣,也讓我見識到這里的師生互動。
老宋總是給人一種很忙的感覺,從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樣子以及雙眼下的黑眼圈就知道。
每當有人找他干活,一開口“主任”,他就一臉郁悶地說“又是森么四(事)啦,我很忙哎,你看看吼,阿這么多材料都要我來寫?zhàn)H,又不知道要寫到什么時候才能回家啦!今晚又要睡辦公室了耶!
我總覺得是他人太好心太善,不懂得拒絕,就像他不懂得拒絕系主任這個職務一樣,臺灣的系主任實在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系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找他。
我只修了老宋一門課,周四早上的類型電影專題課,每周四早上十點上到十二點十分。他是臺灣“中國文化大學”畢業(yè)的學究,對理論的研究癡迷到我慚愧的地步。每次開始上課,他一旦打開他理論的話匣子,就會忍不住“咕嚕咕嚕咕嚕咕!保袷潜蓖兜臏厝垡粯硬煌C,滿臉陶醉。
我修影視分析的課本來就是半路出家,又沒有求知若渴的精神,所以每周四早上我都睡到自然醒,下樓買個玉米蛋餅加西紅柿醬,再慢慢吞吞走到教室。他在上面滔滔不絕講著無邊無際的電影理論之時,我在下面慢條斯理享受著美味的玉米蛋餅,和他一樣地陶醉。如果課就這么不咸不淡地上著,繼續(xù)他講他的理論,我吃我的蛋餅,那他一定不會是我忘不了的臺灣人。
與他真正熟絡是因為兩岸微電影的比賽。從見到我們的第一天起,他就不停在跟我們幾個陸生提起這個比賽,鼓勵我們參賽。
參賽就要從組隊開始,于是我們幾個陸生全員出動,又喊上了幾個他信得過的臺生一起,大家組了個小劇組。從寫劇本、勘景,再到修劇本、找演員、排片期、畫分鏡、拍攝剪片,全程老宋都一直在。
拍片沒資金,老宋就自掏腰包贊助大家。勘景要去很遠的縣市,老宋就開著他的車載我們一起去。討論劇本常常弄到很晚,老宋總帶我們出去吃宵夜,他是請我們吃飯最多的臺灣老師。拍攝剪片做后期他樣樣上心,常常陪著導演攝影一剪就是一整夜。
再后來,后來微電影拍完了,我們也結束了四個多月的交換生之旅,離開了臺灣。之后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跟老宋都沒有什么聯(lián)系,日子在平平淡淡中慢慢過了好久,再沒有那樣的拍片熱情。
時隔半年,得知我們的微電影在兩岸大學生微電影制作比賽中獲獎了,老宋要帶著臺灣同學來無錫領獎,而我們幾個陸生也蹭了臺生的光,受到了當?shù)嘏_辦的熱情接待。
在去無錫之前,因為一些小事情跟老宋有些誤會,睽違一年后在無錫見到老宋那一瞬間,他很大度地給了我個擁抱,一切的誤會都釋然了,人生這么短,有多少老友、師生能夠久別重逢呢,想想真的不容易。
頒獎那短短兩天時間里,老宋帶著大家一起走過無錫的大街小巷,白天在市臺辦的招待下逛蠡湖,游運河,晚上老宋請大家喝咖啡聊天,聊起好多過去,也說了很多未來。那時候我正好在實習,剛考完公務員考試,正準備著教師編制考試,老宋說,吃公飯很適合你,一定要認真準備,拼盡最后一分力。
臨別的最后一頓晚餐,老宋喝多了,對我說了一句至今記憶猶新的話,他說:“你在我教過的學生里算有點優(yōu)秀的,一定記得好好努力,不要留遺憾,要活得精彩。如果有機會,務必走出去看一看,世界很大。”
而如今,畢業(yè)后我成了一名普通的小學老師,不知道每天和四十多個小蘿卜頭斗智斗勇的日子算不算另一種精彩,也不知道下一次見到老宋會是什么時候?(韓緒麗/江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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