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于去年在92歲的高齡仙逝,父親悲傷萬分,一直自責沒法趕回去見她老人家最后一面,祖母的后事還是委托當?shù)氐挠H戚協(xié)助辦理!币粸硿\淺的海峽阻隔了兩岸親情,臺灣民眾只能遙望家鄉(xiāng)。臺灣《旺報》刊載文章,描寫自己的父親這般濃濃的鄉(xiāng)愁。文章摘編如下:
兩岸對峙的年代,多少人只能隔著海峽遙望家鄉(xiāng)的親人,心理期盼著快解禁,好回故鄉(xiāng)探親,我的父親也不例外。
父親的家鄉(xiāng)在廣東省信宜縣,聽他說那是個山明水秀風光明媚之地。曾祖父擁有廣大的土地富賈一方,但是在國共內(nèi)戰(zhàn)時,他就成了所謂的地主惡霸,家族的人為了保命,不得已下各自離開家鄉(xiāng)。祖父和父親在不同的時間來到臺灣,他們原本一直以為還有機會返回家鄉(xiāng),而這海島只是暫時的棲身之所,沒想到數(shù)十載過去了異鄉(xiāng)早已成故鄉(xiāng)。
原本父親心想至少在異地還有祖父可以依靠,他輾轉(zhuǎn)打聽到祖父的消息,得知他住在彰化,興沖沖地從基隆要去和祖父相認,沒想到祖父早已再娶,而且二媽的年紀還和他相當。心灰意冷的父親此時更加想念在家鄉(xiāng)的祖母,因為祖父自己另組家庭,導致他們父子在往后的歲月里漸行漸遠。
幼年時在我的記憶里,父親在中秋節(jié)時最思念祖母,他常望著天上的月亮告訴我信宜的月亮比這里更大更圓,家鄉(xiāng)果園的柚樹早該結實累累,而那廣式口味的月餅從城里的餅鋪訂好送到家里,祖母總要張羅全家大小過節(jié)和長工的餐飲,過節(jié)時要加菜,祖母顯得比平時更忙碌。
父親說,祖母在忙完中秋后會偷偷藏一個蛋黃月餅給他,母子倆在夜深人靜時望著窗外皎潔的月亮,共享那個月餅。父親說,那時彷佛天地都靜止了,祖母在父親吃完后擦擦他的小嘴問他,月餅好吃嗎?還承諾每年一定會留個月餅給他,我看著父親的臉龐,他的眼角似乎閃過一絲淚光。
時代悲劇讓這對母子分隔兩地,孩子想念媽媽的愛和溫暖,那是人性最基本的渴望看來卻成奢求。好不容易盼到了兩岸開放探親,父親迫不及待趕搭第一班熱潮返鄉(xiāng)探親。母子倆相見的那一剎那恍如隔世,父親說,他跪在祖母面前久久不起,而祖母則抱著近40年不見的孩子老淚縱橫。祖母親手做了一桌父親愛吃的家鄉(xiāng)菜,無論親人相隔有多遠有多久,那不變的廣式口味撫慰了游子的心靈。
后來父親又回廣東好幾次,直到近幾年健康走下坡才沒回去。祖母于去年在92歲的高齡仙逝,父親悲傷萬分,一直自責沒法趕回去見她老人家最后一面,祖母的后事還是委托當?shù)氐挠H戚協(xié)助辦理。
前幾天父親告訴我說他夢到祖母了,祖母在夢里,容光煥發(fā)地笑著對他說:“這是你最愛吃的月餅,我特別留給你的。謝謝這幾年你回來看我,我在這邊過得很好,你別擔心,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別讓娘擔心你!闭f完就消失在父親的夢里。
那時我看著父親的臉龐,感覺他心里的石頭已經(jīng)放下,好像沒有那么遺憾和自責。我相信是祖母親自顯現(xiàn)來安慰自己的孩子,也相信父親那濃濃的鄉(xiāng)愁,終于被祖母溫暖的笑容給化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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