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駐日本記者 冀勇

　　當?shù)貢r間8月1日，日本外相河野太郎與韓國外長康京和在泰國首都曼谷舉行會談，這是自日本7月初對韓國加強3種半導體材料的出口管理以來，日韓外長首次舉行會晤，但雙方未能在分歧問題上達成一致，對立或加深。

　　日韓在1998年發(fā)表的《日韓共同宣言》中就構建面向新世紀的雙邊關系，提出了發(fā)展政治、安全保障、經(jīng)濟和人文交流的主張，但從當前情況看，日韓關系惡化已經(jīng)蔓延至各個領域，短期內兩國關系似乎沒有改善的可能。

　　日韓互不相讓

　　8月2日，日本政府在內閣會議上決定把韓國從關鍵電子零部件出口優(yōu)惠國家的“白名單國家”中刪除，這是繼7月初對3種半導體制造材料采取對韓出口限制措施后，日本再次針對二戰(zhàn)勞工問題對韓采取經(jīng)濟制裁措施。按照相關措施，日本企業(yè)在對韓國出口可轉用于軍事領域和存在安全保障威脅的尖端技術和電子零部件等產(chǎn)品時，必須獲得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省的批準。由于政令將在公布21天后施行，預計最快8月下旬韓國會被從“白名單國家”剔除。韓國將成為首個被日本剔除出白名單的國家。

　　此前，韓國方面曾通過各種渠道向日本傳達希望撤銷相關出口限制、勿把韓從“白名單國家”中刪除的要求，但日本政府始終以二戰(zhàn)勞工問題損害日韓政治互信、違反國際法為由，拒絕韓方要求。日本主張，相關舉措是對貿易管理的國內運用進行調整，亞洲國家中韓國是唯一被日本列入白名單的國家，既然是優(yōu)待措施，讓其恢復正常也無可厚非。此外，歐洲國家也沒有把韓國列入“白名單國家”，日本完全可以與歐洲采取相同做法。

　　對日本把韓國從“白名單國家”中刪除，韓國國內反應劇烈，康京和在國會表示，將視韓日關系發(fā)展考慮是否終止《韓日軍事情報保護協(xié)定》，暗示將借安保問題對日本進行反擊。對此，日本政府主張兩國共享軍事信息十分重要，呼吁韓方延長協(xié)定期限。

　　分析認為，日本對韓方暗示終止《日韓軍事情報保護協(xié)定》并不十分擔心，理由是協(xié)定關系到日美韓軍事合作，延長或終止協(xié)議都是日美韓三方的問題，如果韓方單方面退出不僅對韓國安全造成不利影響，也將引起美國的不滿，因此判斷韓方很難作出決斷。

　　盡管在日韓雙方已陷入“情緒化”的情況下，在通報最后期限的8月24日韓方會否終止《日韓軍事情報保護協(xié)定》尚未可知，但日本已經(jīng)堅持“球在韓國一側”，意指動搖日韓關系基礎和互信的責任在韓方，并認為韓國如果不采取妥善措施處理二戰(zhàn)勞工問題等歷史問題，日本無須解除相關制裁。

　　蔓延至多領域

　　日韓關系自2000年以來一直齟齬不斷，其中最大難題無疑是歷史和領土問題，但總體上處于可控范圍，并未動搖日韓關系基礎。但此次以二戰(zhàn)勞工問題為導火索，日韓關系全面交惡，已經(jīng)從政治領域蔓延至經(jīng)濟、安全保障甚至人文交流等領域。

　　在政治領域，2017年5月韓國文在寅政府成立后，隨著韓方調查并實際廢止2015年底兩國達成的“慰安婦”協(xié)議，日韓矛盾升級。日本在4月公布的新版外交藍皮書中，關于對韓關系刪除了2017年和2018年版本都寫到的推動兩國關系“向面向未來的新時代發(fā)展”的表述，并列舉“慰安婦”等系列矛盾，指出日韓關系“面臨非常嚴峻的局面”。6月底在大阪G20峰會上，日韓領導人未能實現(xiàn)會談。

　　在經(jīng)濟領域，隨著日本對韓實施限制3種半導體制造材料對韓出口等制裁措施，日韓經(jīng)濟關系趨冷，在韓國開始尋求自主研發(fā)和替代供應的情況下，未來日韓經(jīng)濟依存度會進一步降低。

　　在安全保障領域，2018年10月韓國舉行海上閱兵式時，因日本自衛(wèi)隊軍艦堅持懸掛“旭日旗”參加引起韓國不滿，日本最終放棄派遣自衛(wèi)隊軍艦參加；2018年12月，韓國海軍驅逐艦在能登半島附近海域使用火控雷達對正在進行警戒監(jiān)視任務的日本海上自衛(wèi)隊巡邏機進行照射，引起韓日防衛(wèi)當局的相互指責；下一步，如果韓國終止《日韓軍事情報保護協(xié)定》，日韓安全保障合作將遭遇重創(chuàng)。

　　在人文交流領域，今年早些時候日韓雙方分別實施的輿論調查顯示，77.2%的日本民眾認為“韓國是不能信任的國家”，69.4%的韓國民眾則“對日本不抱有好感”，民間感情惡化可見一斑。近日，隨著日韓摩擦升級，韓國國內掀起反日游行和抵制日貨等活動，日本國內對韓看法也更加嚴厲。8月15日是韓國光復節(jié)，預計韓國國內還將掀起聲勢浩大的反日集會。

　　改善前景黯淡

　　7月31日，日本日韓議員聯(lián)盟成員與韓國韓日議員聯(lián)盟議員團在東京舉行會談，圍繞二戰(zhàn)勞工問題和日本政府加強出口管制交換意見。盡管雙方一致認為“日韓關系將陷入最差狀況”，必須采取措施阻止關系的進一步惡化，但一觸及具體問題，雙方就各執(zhí)一詞、爭執(zhí)不下。雖有改善關系的需要，卻無可施行的辦法，這也反映出日韓關系面臨的困境。

　　日韓沖突迅速升級，表面看是因為二戰(zhàn)勞工問題及日本對韓出口管制措施，但實則是兩國矛盾長期積累的結果。

　　首先，在歷史問題上，盡管日韓1965年簽署《日韓基本條約》對殖民統(tǒng)治、領土紛爭以及與二戰(zhàn)相關聯(lián)的“慰安婦”、勞工賠償?shù)葐栴}做了處理，但因為當時特殊的時代背景及日韓不同的政治需要，相關問題只是被擱置，遠談不上“處理完結”，這為以后雙方不時因歷史、領土問題爆發(fā)摩擦埋下了隱患。

　　其次，隨著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經(jīng)濟的騰飛，韓國經(jīng)濟地位和國際影響與日俱增，民族自信心也日益增強，在對日心態(tài)上，開始從弱勢向相對強勢轉變。此次日韓矛盾爆發(fā)后，日本政界主流聲音認為，韓國敢與日本“叫板”的根本原因是日韓國力差距的縮小。

　　最后，日本安倍晉三政府屬于右傾保守政府，韓國文在寅政府則是左翼改革政府，雙方在幾乎所有雙邊問題上都難以向對方作出妥協(xié)。以歷史問題為例，安倍政府急于擺脫戰(zhàn)后體制，文在寅政府又要求徹底清算日本殖民歷史，雙方主張毫無契合點。

　　由于多重矛盾的疊加，導致日韓關系完全走入僵局，雙方關系轉圜或許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